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埃克哈特的眼

埃克哈特的眼是成立于无分别之分别上的自己。如果这只眼见外而不见内,见内而不见外,那么它就只是肉眼。

据说埃克哈特[82]的一只眼可以一眼看穿内和外。内是心,外是万物,或者说内是神,外是自己。如果用前文所用的词汇来说,那么内是无分别,是无心,外是分别,是心。可以一眼看穿内外的那一只眼就是无分别之分别、无心之心。在此,知的眼一时照破内外、有无、肯定否定的两界,因为埃克哈特的眼只能是知。从分别事上的经验来看,虽然有心理学的觉悟,也可以讲逻辑学的要求,但是不能构成禅经验的知。从见闻觉知的角度来看,甚至连同一事象,其一方面也仅仅是分别,另一方面才刚刚有无分别之分别,这些是由是否通过了见性经验决定的。

埃克哈特的眼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,不是分别意识上的自己,是成立于无分别之分别上的自己。这个个是千差诸法之一,但不仅仅是个。一方面有千差,另一方面有超个——也就是说是具有两重性的个。只有这样的个,才能言说自己。寻常的分别意识上的自己是自己,但也因为这个自己,才有埃克哈特的眼,见闻觉知才成为可能。但仅仅如此还不能产生无功用的行为。不是说要舍弃这个自己的个多性,我更想说的是,正相反,或许整体上都有超个性。如果只是如此,超个性也什么都不是,什么作用也没有。此和彼必须相依相助,换言之,必须要有埃克哈特的眼,必须要有如前所述的知。这样说来,虽然有充分的可能可以从分别意识的角度来理解,但这就像前文反复说的,必须体认到,这是通过见性经验之后得来的。

“不可解”看“不可解”,无分别分别无分别,听起来的确很奇怪。只要站在分别意识的一边,就是这样。但是如果明白这个见,这个分别,都是埃克哈特的眼,那么就能立一切法。见即是被见,这不是普通的不二,还不能忘记在其间有眼作媒介。但是这个眼原本就不是作为见和被见之间的别个的存在。说到见和被见的时候,作为逻辑的顺序,那里已经有眼存在,但是这只眼从时间上来看,不是一开始就在那里的。在言说被见即是见,见即是被见的时候,那就是迅速成立的眼。这都是道理上的,但通过这样的说明,可以理解禅经验的事实。

见和被见,都是无分别的“不可解”,但这只眼一旦被点出,似乎从分别意识的角度多少能够理解一些,能够加以分别。但是这只眼一旦胶着在分别意识上,那么见和被见就会分离,就会失去自我同一性。这就叫作堕入魔界。堕入魔界并不是坏事,但是胶着一边却不免是过失,所以才说“一念瞥起便落魔界”[83]。这是因为停顿在一念之上,忘记了这个一念将从佛界通向魔界,从魔界通往佛界。埃克哈特的眼如果见外而不见内,见内而不见外,那么这只眼就被封闭在千差万别的个多的世界中,丧失灵眼的功能而不再是眼了。如果被钉在分别界,也仅仅是肉眼。当然,佛魔、有无、是非、能所等两界也不能尽收在一眸之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