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宇宙灵

宇宙灵在个多中生生死死地活着,并以自觉的方式将其功用(用)表现出来。

禅者之所以能以其特有的表现形式将宗教体验表象化,就是缘于汉民族原本就有的心理上的独特性,而我想说的是,这里面还有更深奥的可称为“宇宙灵”的作用。

不知道“宇宙灵”这一词语是否合适,总之从人类的角度来看,宇宙是活的,不是保持静止、寂然不动的静态。所谓“活”,就是在个多方面虽有生死,但生死其生死,且在其中有不生,即不生的生或无生的生。这就叫宇宙灵。人们给它起了各种各样的名称,但是我在这里权且称其为“宇宙灵”。这个灵在个多中生生死死地活着。生最单纯的原型是动。这是物理性,是电子的旋转,是原子的吸引与排斥,是电的阴阳性等。换言之,生就是力,是最原始意义上的力,不是概念性的第二次发展的力,是所谓单纯地动这一意义上的力。

将之加以限定,可以说灵就是力。这种物理的、机械的、化学的力一旦跃动起来,成为叫作生命的东西,灵的姿态便会更加鲜活地表现出来,而且有了更深的意义。可以说一切生物在这一点上比起物理的、化学的东西更富有灵性。但是他们只知道生死、繁殖,没有自觉的生活。虽然多少有些像心理学上的自觉的影子似的东西,但却没有灵性的、宗教的自觉,没有无分别即分别性的自觉。这些到了人类这里才开始出现。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人类就是宇宙灵本身。但是前面也说过,灵的特质在于运动不止,因此必须说灵永远有无限的可能性。而且因为这种可能性,不能将人类与灵平等看待。灵通过个多的人类,将其中所包藏的可能性无穷地显现出来。因为可能性是无限的,所以显现也是无限的、无穷的。人类作为人类,拥有无限的可能性。可以说全人即全灵,其可能性不出自现成。为什么这么说呢?因为灵的可能性不受时间的约束。说到可能性,其中原本包含时间上的显现的意义,但这是从分别意识上来看的。从无分别之分别的体验的真谛来看,可能性是不可得的,因为可能性是即时地当场显现的全部。在此形成禅者独特的表现形式的基础。当禅舍去印度式的、概念性的、抽象的、文字性的表现形式,发挥大机大用或整体作用的时候,可以说禅就被从人类的、间接的、需要媒介的意向中解放了出来。也就是说,灵以自觉的方式将其功用(用)表现了出来。语言文字原本是人类的产物,其中总是附带着分别性。也就是说,人类逻辑的分别性产生了语言文字。

语言文字的发明给人类的思维带来了难以形容的贡献,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,正像0的发现促进了数学的进步一样,也像地图的绘制、天体的照片都使人类更容易地把握环境一样。但是我们不认为数字是实际的个多,也不会说地图本身就是地球,星图本身就是天体。而到了语言文字这里,却想将其自身作为经验的事实本身来接受,这就是我们人类的分别知。毫无疑问,禅发挥出整体作用,实际上就是禅对这种分别知的错误所施加的一大铁锤。语言文字是闲葛藤[95],是参天的荆棘林。突破它,并觉悟到灵的功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因此,禅说不立文字,直示单传。不消说,在思维的符牒上,语言文字与数学的数字以及符号是相同的。禅不想通过概念来处理经验,它试图契合经验,企图原封不动地单传经验。禅努力想使灵赤裸裸地表现出它的自觉,因此不得不将语言文字即概念作为媒介来浮现灵的自觉,且不得不亲自使它的选择差异化,必须将大机大用的意义汲取进来。所以禅者使用的语言不具有概念性,只是一种喊叫或者感叹词,或者说只不过是带有性情的批判,也可以说这里体现出禅的本质性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