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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、禅匠谈菩萨的住处

在结束菩萨的住处(亦即菩萨生命的源头)这篇文章之前,且让我再引禅者处理这个问题时所留的案例数则,看看中国人的心灵与印度人有何不同之处。

云盖智本的法嗣承天慧连禅师(大概是十二世纪晚期人),一日,有僧问云:“如何是承天境?”

师拈起拂子。

僧云:“如何是境中人?”

师以拂子击禅床一下。

僧云:“人境已蒙师开示,向上宗乘事若何?”

师挂拂子于旧处。[25]

僧问治平庆禅师:“如何是治平境?”

师以偈答云:

石室夜深霜月白,

单衣岁久败蒲寒。

僧云:“如何是境中人?”

师复以偈答云:

携节寻远水,

洗钵趁朝斋。

僧云:“人、境已蒙师指示,向上宗乘事若何?”

师云:

木马嘶风,

泥牛渡海。[26]

洞山守初禅师,初参云门(逝于949),门问:“近离什么处?”

师云:“楂渡。”

门云:“夏在什么处?”

师云:“河南报慈。”

门云:“甚时离彼?”

师云:“去年八月。”

门云:“放汝三顿棒!”

师至明日却上问讯(这事必然使他感到大惑不解;因为,他有问必答,而且答得毫无隐瞒之处;因此,他想他没有接受“三顿棒”的过失,但不知怎的,云门却十分慈悲地饶了他,何故?):“昨日蒙和尚放三顿棒,不知过在什么处?”

门云:“饭袋子!江西、湖南便恁么去?”

师于言下大悟(这句显然挖苦的话,在洞山的心灵之中激起了一种全面的巨变),遂云:“从今已去,向十字街头,不蓄一粒米,不种一茎菜,接待十方往来一个个,教伊拈却膱脂帽子,脱却鹘臭布衫;教伊洒洒落落地作个明限柄僧,岂不庆快哉!”

云门仍然讥讽,但语带赞赏地骂道:“饭袋子!身如椰子大,开得如许大口!”[27]

注解:

[1] 详见《续传灯录》卷第二十二。

[2] 陈尊宿与临济是同代人,唯年纪较长。详见《传灯录》卷第十二。

[3] 原语是:“五戒也不持!”

[4] 灵树如敏与大随法真两人皆是福州常庆大安(逝于833)的法嗣,俱见《传灯录》卷第十一。

[5] 归宗智常禅师,大概出世于八世纪之末、九世纪之初。

[6] 逝于867年,详见《传灯录》卷第十二。

[7] 云门(逝于949)禅师法嗣,详见《传灯录》卷第二十三。

[8] 云门禅师法嗣,详见《传灯录》卷第二十三。

[9] 法眼禅师(逝于956)法嗣,详见《传灯录》卷第二十五。

[10] 法眼禅师的另一法嗣,详见《传灯录》卷第二十五。

[11] 见墨勒(Max Muller)英译《金刚经》第二十七页。

[12] 详见密陀罗(Mitra)所出的《八千颂般若经》第三十七页。

[13] 这节引语的原文是:Apratstitamamaso hi tathāgato’ rham samyaksaṁbuddah.sa naiva saṁskrite dhātau sthito nāpy asuṁskrite dhātau sthito na ca tato vyutthitah。

[14] 语见节本《八千颂般若经》卷第二十六“如来品”。

[15] 此下所引,主要依据伦敦皇家亚洲学会(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,London)所藏贝叶写本第二十四页及以下,相当于滚筒油印本第二二八四页。(经与中文译本对照,未见有何重大差异,除分段仍依英译之外,悉照录之——译者)

[16] 此中“四魔”(the four Máras)是:诸蕴(Skandha)、烦恼(Kleśa)、天子(Devaputra),以及死亡(Mrbyu)。

[17] 这节原文意译的大意是:“这些东西配置得非常微妙,以致使得它们彼此之间的分离性不再存在,犹如融为一体,但每个东西却未因此失去它的个性,因为,这个弥勒信徒(善财童子)的形象反映在每一个东西之中,而这不仅是在某些地方而已,整个楼阁的每一处悉皆如此,故而每一个形象之间皆有透彻的互相交映。”详见皇家亚洲学会本第二七〇页a。(滚筒油印本第一三七六页)。

[18] 这节经文的意译大意是:“善财童子感到他的身体和心灵两者完全融化了;他看出他的念头完全离开了他的意识;他的心中了无障碍,而一切的迷醉亦已消失了。”详见皇家亚洲学会本第二七〇页a,滚筒油印本第一三七六页。

[19] 此处所说的“庄严”(vyūha),正如别处所释的一样,意指“陈列”或“布置”,而在佛教文学中,往往亦取其“庄校”或“严饰”之意,但在此处的意思,则与森罗万象或“多重的存有”(multiplicity of existences)相当。因此,这个楼阁及其所有的一切庄严,就是展开在吾人面前的宇宙及其所有的一切万象;由此可知,法界即世间界,世间界即法界(Dharnadhātu=Lokadhātu,Lokadhātu=Dharmadhātu)。

[20] 原文见滚筒油印本第一四一三页,语译的意思是:“这个楼阁不从何处来,不向何处去;既非一种团块,亦非一种集合物;非静非动;既无方所可寻,亦不住于某个确定的区域之内。”(The Tower comes from nowhere,passes away nowhere;isneither a mass nor a collection;is neither static nor becoming it is not to be located,nor is it to be located in a definite quarter.)

[21] 语见皇家亚洲学会本第二七六页b及以下。参见滚筒油印本第一四一五页以下。(经与中文译语此对,见其无大差异,故照录之——译者)

[22] “智慧方便”(prajñā- upāya)。“方便”(upāya)一词以其专门的意义用于佛学之中时,系指佛陀或菩萨对于一切众生所做的一种慈悲表现。佛陀见到世间一切众生由于愚痴无明和自我中心而感受种种痛苦,便欲为他们消除此种痛苦,因而想出种种善巧的法门,以便实现他的悲愿。这就是他的“方便”。但是,由于他的悲愿与众生的自我中心(我执)或固持某种实际概念(法执)并无直接的关系,故而说他的方便生于他的超越智慧(般若之智)。见下文解释般若哲学之处。

[23] 参见滚筒油印本第一四一七页。

[24] 参见滚筒油印本第一四一九至一四二〇页。

[25] 详见《续传灯录》卷第二十五。

[26] 详见《续传灯录》卷第二十五。

[27] 详见《传灯录》卷第二十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