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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

当你发现你的修行毫无效果,你反而不会刻意压抑杂念,而杂念就自然停止了。这时候,你就会进入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的阶段。

修行时不应该有得失心,不应该抱任何期许,哪怕你期许的是得到开悟也是一样。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打坐时不应该有任何目的。修行不应该有得失心这一点,乃是源自《心经》的教诲。然而,如果你没有把这部经典读个仔细,它就会反过来让你产生得失心。

经上说:“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。”但如果你执著于这句话,你就会很容易产生二元思维:一边是你和色,一边是空。这么想的话,你就会努力想透过自己的形相去体现空。换句话说,“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”仍然是一种二元思维。幸而,《心经》接着又说: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。”这里就没有二元论的问题了。

当你打坐时发现杂念丛生,而你又企图去压抑杂念时,就是“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”的阶段。尽管你是抱着这样的二元思维在修行,久而久之,你却会与自己的目标浑然为一。这是因为当你发现你的修行毫无效果,你反而不会刻意压抑杂念,而杂念就自然停止了。这时候,你就会进入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的阶段。

停止心念并不意味着停止心的活动,它的意思是,你的心应该流遍你整个的身体。你的心应紧紧跟随着呼吸。带着丰盈的心,你的手结成手印。带着整个的心去打坐,那么腿酸就不足以困扰你了。那是一种没有得失心的打坐。起初,你会觉得坐禅的姿势对你来说是一种限制,但是当你能不为这种限制困扰时,就会发现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的真义。所以,在某些限制下找到自己的道路,才是修行的正道。

打坐时打坐,吃饭时吃饭

并不是说你所做的任何事都可以说是“坐禅”。当限制对你来说不再成为限制,那就是修行。有些人说:“既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佛性的显现,所以不管我做什么都无妨,坐禅只是多此一举。”但这正是一种二元性的思维。如果真的是“做什么都无妨”,那你连说都没有必要把它说出来了。你就只是打坐时打坐、吃饭时吃饭,如此而已。

当你说“做什么都无妨”时,实际上你是在为你做的事情找借口,为你的“小心”找借口。它反映出你执著于某种特定的事情或方式。这与我们所说的“只管打坐就够”或者“人们做的任何事都是坐禅”是不一样的。我们做的任何事情当然都是坐禅,但没有必要说出来。

打坐时,你应该只管打坐,别去理会腿酸和倦意。这就是坐禅。但在一开始,要如事情之所如去接受它们,是极为困难的。你会受到修行时的各种情绪和感受所困扰。当你做任何事(不管好事或坏事)的时候,都能无所挂碍、不受情绪和感受所困扰,那就是真正的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。

品味生命中的每一分、每一秒

当有人患了癌症之类的恶疾,得知自己只有两三年可活时,往往会寻找一些精神上的支持。有人会选择依赖上帝的帮助,有人也许会开始坐禅。如果是选择坐禅,那么他修行的目的将会是体悟心的空性。这意味着,他努力想要从二元思维带来的痛苦中超脱出来,这就是修习“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”。这样的修行当然会对他有所帮助,但那还不算是完满的修行。

知道生命短暂,所以尽情去品味每一天、每一刻,这就是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的人生。佛来的时候你会欢迎他,魔来的时候你一样会欢迎他。中国著名的马祖道一禅师[11]说过一句名言:“日面佛,月面佛。”有一次,他生了病,有人去看他时,问他:“你还好吗?”马祖禅师回答说:“日面佛,月面佛。”这就是“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的人生。这是不会有烦恼的人生。有一百年可活固然美好,但只有一年可活也同样美好。只要你持之以恒地修行,就一定能达到这个境界。

修行之初,你会碰到各式各样的困难,这时你有必要做一些努力来让修行贯彻下去。对初学者而言,不需要努力的修行并非真正的修行,因为初学者的修行是需要花大力气的。尤其是对年轻人来说,必须非常刻苦耐劳才能略有所成,你必须竭尽全力。色即是色。你应该忠于自己的感觉,直到你完全忘掉你自己为止。

在到达这个阶段之前,要是你以为你做的一切都是禅或者以为修不修行都无妨,那真是大错特错。相反的,如果你倾全力去修行而又不带有得失心,那么你做的一切就是真正的修行。做任何事情时,都应该以“把事情做好”当作唯一目的。如此一来,色就会是色,而你就会是你,真正的空性也将会体现在你的修行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