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个与无我
明白我是没有的并不能产生无功用行,还必须从我被破除之处产生超个并发挥作用。因此,菩萨不彻底消灭烦恼。
佛教徒说,去我执。所谓的“我”,从一开始就是无。因为执着于此,所以有了一个接一个的牵挂,就像一脚踏进泥沼里,再也动弹不得。佛教徒告诉我们,去我,也就是说要知道我是没有的,于是自然而然地由此产生净行[10]。这就是佛教的无我观。
无我观也很不错了,但是这之后还不能产生无功用行。无我还在分别线上徘徊。真正的宗教行为,必须是在突破这条线之后。换言之,必须体悟到无分别之分别,猛冲到没有因果业系的地方。没有因果的地方就是没有回报的地方,那里有“心无挂碍”[11]的世界,是打开“无碍一道”的地方,是“举头残照在,元是住居西”,是所谓自然法尔,是无功用行为。
如果只有个多的生活,那么在经济、政治、科学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。无我给了我们对这种生活加以反省的机会,但却有不会更多出现之虞。如果只耽于退隐独善的、罗汉式的、出世的生活,就会失去作为人的全部生活的真义。罗汉式的人生也未必应该后退,在如今这样的世界,它确实具有清凉剂的功用。但是人需要某种积极性的东西。不仅是需要,还要从我被破除的地方自然而然地出现超个。它必须发挥作用,但是即使想单靠死去的个来唤醒它,也是无计可施的。个必须作为个来生存,因此菩萨不彻底消灭烦恼。烦恼即菩提,要灵活使用烦恼。这就是与小乘相对的大乘的立场。
所以,白隐[12]说:
一切众生生灭心,
直维诸佛大涅槃。
木鸡含卵立棺木,
瓦马逐风归本贯。